柬埔寨的异乡人 老人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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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的异乡人 | 老人与海
夏晏-文、图
在柬埔寨，除了作为首都的金边和拥有世界文化遗产的暹粒以外，。它靠近泰国，是柬埔寨最大的海港，上世纪60年代初建成，是一座非常年轻的城市。
十天前前往暹粒的路上，我读完了那本《我家沙发给你睡》，第一次知道了沙发客，于是兴冲冲地在网站上注册信息。或许是注册讯息比较完整的原因，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来自沙发主的讯息，那是我第一次和Roland交谈。
短邮中，，说这里的海滩是全世界最美的海滩。原本我的旅途也没有什么规划，旅行社办去越南的签证也需要时间，。
下车之后，我坐上了TUKTUK车，开往海边。Roland的小店café noir就在海滩上。
“嗨，你是Creaky。”当我拖着行李下车来到这个位于海边的咖啡屋时，我看到一个白人老头远远地向我挥着手打招呼。
“Roland，这就是你的咖啡屋么，真漂亮。”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Roland是美国人，生于加利佛尼亚州，现年64岁，标志性的衣着特征是那顶让我一直怀疑其年龄的圆边帽子。，其间经历的很多事情让他决定留下来，没有回去加尼福利亚，也不想再继续去别的地方，但他很愿意接待来自各个地方的游人，希望通过他们了解更多外面的故事。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Roland问我。
“估计两天吧，下一站我想去越南。”
“越南是个很好的国家，和这里一样有海，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这里的海。”他一边说着一边帮我倒了一杯咖啡。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四年了，我以前也去过中国，在那里生活过。现在定居在这里了。”
“是么？”听到他的话我来了兴致，“你都去过哪儿？”
“桂林，广州，阳朔，主要是靠近边境这边。”Roland好像有点怀疑自己有没有把城市的名字念错，一边说一边翻着眼睛思考着。
我说：“那真是太棒了，我都还没有去过那里呢！为什么会想要在这里开咖啡馆呢？”
Roland笑了笑说：“爱旅行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有钱没时间，一种是有时间没钱，我就是第二种，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没钱了，就留在这里了，没想到都过去四年了。”
Roland的咖啡屋café noir开在Ochheuteal beach上，。咖啡屋里除了Roland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和他一起租房的俄罗斯人Dennis，有着典型俄罗斯人的体格和发色，还有一个是当地的小孩，Roland的咖啡屋与小女孩家的餐厅合用一间打通了的大店铺，老人与小姑娘相互之间也可以帮忙映衬一下。
晚上我们一起去海岸边颇负盛名的New sea view villa餐厅吃晚餐。吃完饭我们在沙滩上走了很久，这里的沙子是绵密柔软的，身边间或走过一些当地的女人，她们头顶上顶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烤熟的海鲜，Roland说那些食物到了晚上就不新鲜了，让我第二天早上再买。
和Roland住一起的Dennis从下午坐帆船出海之后就一直没回来，于是晚饭后，我们一边在海滩散步吹着咸湿的海风，一边寻找Dennis和帆船的踪影。
一路上他絮絮地讲着一些往事。他讲他的妻子两年前去世，死于癌症。他讲他把孩子丢在加利福尼亚养着，几年没见，孩子已经和他不亲近了。还有些什么，已经不太能记得清楚。，海边的喧嚣不在，只剩下黑暗的大海，潮汐汹涌而至，潸然而退。
我们在沙滩逛了一圈没有找到Dennis，只能悻悻地回去睡觉。
晚上回到他的住处的时候，房间看起来似乎是很多年没有打扫的样子，到处都是蜘蛛网和落叶，窗台灶头全是灰，连电扇都没有。
吃了点宵夜，我们在沙发上闲聊。
我问他，“Dennis什么时候回来？”已经快十点了，那个出去冲浪的俄罗斯人还是不见踪影。他说：“我不知道他在哪，也许他的帆船已经飘到别的小岛上了，今天根本不适合出海，他就是不听我的。”他好像十分不满，又说：“他就像个小孩，要是他晚上回不来，希望他能从这件事上学到一课。”
Roland似乎真的是老了。讲起话来一直絮絮叨叨，不知就里。倒是屋子里的两只小猫甚是可爱，又有灵气。
“你不担心他？”
“担心？担心有什么用，反正他从来不信任我。”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弄他手中的再生纸。他的语气带着不满，又有点心酸。
“那你呢？你信任他么？”我问。
“当然，他已经半年没交房租了，你看，我不是还让他继续住在这里么？”他盯着我笑了。
兴许是第一次做沙发客有点不习惯，又或者是没有电扇和糟糕的环境实在让我心里有点抵触，夜晚太热，洗完澡还是热，汗液让衣服几乎黏在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太热，夜里又断了几次电，手机也没法充足电。整个晚上我几乎都没能完整地入眠，有一些细碎的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但是里面有大海，也有Roland，只是已经记不起完整的故事了。
俄罗斯人Dennis第二天才回来，我起床起来倒水喝，见了他打了招呼。
他问：“昨晚睡得好么？”我说：“还行。”
“啊，其实并不舒服吧？我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出去旅行，睡陌生人家，骑自行车，好像不这样就不算出来旅行一样，有许多像你这样的人来这里住过。”
“是么？”我脸上有点发红。他说：“是的，但是我不喜欢。”他一边说一边换了衣服又出去了。Roland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从他一早上醒来就不停的碎碎念也看得出他的不满。
Roland起得很早，因为他要现烤饼干，用来在自己的咖啡屋卖。我在一旁看着他把牛奶，黄油，砂糖，面粉和巧克力混在一起，75美分一个的软饼干，有着稀奇古怪的外形。他做着饼干，我坐在旁边逗着猫咪，想着Dennis说的话。
“Roland，你说，旅行有意义么？”我问Roland，他此刻已经快要烤好那些饼干了，他正在调整老旧的烤箱。
“意义，为什么旅行非得有意义呢？你觉得我的生活有意义么？事实上，我觉得我的生活很没有意义。”他说，“但是，我就是喜欢。没有意义有时候也是一种意义。”
我没有回答。
坐在沙滩的躺椅上，脚埋在沙子里，点一杯冰咖啡，晒着太阳，吹着海风，看到头上顶着烤大虾的妇女挥手拦下来买海鲜，和咖啡屋里的小女孩聊天。
因为提前买好了今晚从金边去西贡的车票，还要赶去旅行社拿加办越南签证的护照，。
Roland一整个上午都在海滩上晒太阳，也不去管咖啡屋里的生意好坏，远处Dennis和他的朋友还在冲浪，所有人都很闲散地看着书，聊着天。
我忽然有点明白Roland所说的Make noSense了。
为什么我们做一切的事情都要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所谓在路上寻找自己，以穷游来体验生活，骑行是为了感受那种在路上的感动，这些一切的一切，为什么都要被我们回去以后反复提起。有时候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Make no Sense的啊。
如果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去思考，它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每做一件事都需要去回顾并有所得，那么这样的生活是否太无趣。
原本生活里很多的东西都是For Nothing的，为什么我们如此热衷于为自己的行为打上标签，好像需要所有人去认可我们的旅行不是浪费时间浪费时间浪费青春不务正业，可是倘若真的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又怎么能说，在路上终于能让自己感受到生活的自由呢？
我想起木心先生的一句话，他说：“心之所向，一苇以航。”
只是因为，心之所向而已。
大海，沙滩，老人，行走的商贩，游客，海上的冲浪者，蓝色的天空，微暖的风，明晃晃的太阳，盘子里的海鲜，桌上的咖啡，摊开的书本。
“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因为想留在这里啊。”
关于作者
夏晏，热爱与人沟通的访谈人，执着记录生活的写作者，曾于《深港新七天》等杂志开设专栏。感性的理性派，专修心理，却热衷书籍，电影，音乐等一切能给人触动的艺术形式。走在路上的工作狂，不断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高中时前往澳大利亚游学，在柬埔寨做过英语老师，一个人去越南做沙发客，在动乱时去泰国学厨，每年会去超过30个城市旅行，最近的旅行愿望清单是来一次欧洲全境游。
微博：@夏晏Creaky
微信：Creal_Xue
关于“柬埔寨的异乡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柬埔寨生活，金边，暹粒，，我在当地的一所学校做英语老师，漫长的雨季打湿了所有的燥郁，我一个人在异国生活，日子却过得无比平稳安宁。
人们都说生活就像一场旅行，而我觉得相反，旅行就像生活，一样充满悲欢，充满细小的快乐与感动。对我而言，生活在柬埔寨的时光，既是一段旅行，也是一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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